桑巖一臉防備,他懷疑許殉藏著更大的陰招。
但對方居然沒有,全程表現得溫柔大度,甚至還親自送沈亭州上了傅懷斐的車。
他這個操作讓桑巖看不懂,但至少沈醫生是上車了。
男人嘛,都是朝三暮四的,現在表現得一臉不安,等一會兒見了貓就會樂不思蜀,愧疚什么的絕不存在。
果然在路上,沈亭州各種糾結后悔。
他應該留在家里陪著老婆孩子,呸,留在家里跟許殉一塊照顧三只貓。
但到了地方,見到貓百萬以及貓舞娘,沈亭州眼睛瞬間直了。
這可是貓百萬!!沈亭州最長期的一款榨菜貓,他在網上賽博擼了四五年,臨睡前都會刷一刷它的視頻。
后來有了深深跟煦煦,許殉也開始在朋友圈發貓視頻。
沈亭州戒掉貓百萬,投入小銀漸層跟橘貓的懷抱。
現在貓百萬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,看看這漂亮的異瞳、這滑順的毛發、這雪白的四爪、這可愛的小肚腩,沈亭州的靈魂都在震顫。
除了貓百萬,還有很多他經常刷到的網紅貓。
沈亭州幸福的簡直要暈厥,給秦司發了十幾條消息炫耀。
對方不屑一顧,回復沈亭州自家貓主子的萌圖,每一張都憨態可掬,讓人貓心大動。
跟秦司斗了一會兒圖,沈亭州愉快地投入天堂,開始擼貓。
見沈亭州這么開心,傅懷斐跟著開心,他隨沈亭州輾轉在各個貓之間。
這些貓都是由桑巖花錢請來的,因為不知道沈亭州具體的喜好,所以以量取勝。
主打一個貓貓大亂燉,什么品種都請來,任沈亭州挑選。
沈亭州自然都喜歡,恨不能上躥下跳來擼貓。
一開始傅懷斐還面露微笑跟隨著沈亭州,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。
因為沈亭州只擼貓,壓根不搭理他,就算理也有些敷衍。
傅懷斐羞澀地問,“亭州,你對今天約會的安排滿意嗎?”
沈亭州狂點頭,“滿意滿意?!?/p>
“那你最喜歡什么品種的貓?”
“都好都好?!?/p>
“你既然這么喜歡貓,那我們……”傅懷斐勾著腳在地上畫圈圈,“我們一塊養貓吧?!?/p>
“喜歡喜歡?!?/p>
傅懷斐驚喜,“真的?”
“都好都好?!?/p>
傅懷斐察覺不對,抬起頭,“亭州?”
沈亭州雙眼已經看不見人了,只映著一只只漂亮的貓,他雙頰酡紅,手指大動,都快擼出殘影了,有種被石磯娘娘附身的亢奮。
傅懷斐愣在原地。
這一刻,他感覺自己跟沈亭州離得好遠好遠。
-
跟沈亭州待了一整天,傅懷斐卻沒能跟沈亭州說上幾句話。
他的眼里只有貓,沒有我。
傅懷斐憂傷地望著遮陽板,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遺憾。
他雖然擁有俊美非凡的長相、無與倫比的才華、十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,還有極高的社會地位,但那又怎么樣呢?
他還不是愛情這場游戲里的小可憐。
傅懷斐抱住自己,任由孤寂將自己淹沒——這個世界終究是要以痛吻他。
回到別墅,桑巖剛將車停穩,許殉就走了過來。
他彎腰敲了敲后座的車玻璃,沈亭州推門走下去。
許殉說,“走吧?!?/p>
沈亭州一臉困惑,“去哪兒?”
許殉沒理他,看向車廂里的傅懷斐,“小舅,我帶沈醫生出去了,晚飯就不回來吃了。”
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,桑巖握緊方向盤,對許殉冒出來劫人的行為很是不滿。
桑巖朝后座看去,生氣道:“先生,他怎么能這樣?您還是他的長輩!”
怎么可以跟舅舅搶舅媽,太不像話了!
傅懷斐的長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披散開,將他面部輪廓修飾得更加柔美,他眼神憂郁,聲音虛弱。
“罷了,孤獨可能就是我這一輩子的宿命,讓亭州走吧,何必連累他?!?/p>
桑巖急道:“先生,您不能這么認輸?!?/p>
傅懷斐把頭偏到一旁,落寞道:“小旬應該也喜歡亭州吧?”
桑巖:“但沈醫生是您的摯愛,您不能為了親情讓出去,畢竟……他都沒有讓!”
傅懷斐:“可我又怎么搶得過他?他從小就比我受寵?!?/p>
傅懷斐永遠記得,他八歲那年用樂高拼出一個很大的城堡,全家人卻被嬰兒期的許殉吐了一個泡泡吸引。
那只是一個泡泡,他拼的可是大城堡!
九歲的時候他過五關斬六將,一路擊殺了很多比他大的小朋友,拿下兒童區的鋼琴大賽。
但那又怎么樣呢,大家都在夸剛學會走路的許殉聰明。
十一歲的時候他……
傅懷斐與許殉就是一大出“既生瑜何生亮”的悲劇,只要有許殉在,他永遠都是那個不被關懷的人。
“小桑,你不知道,我這一生都在黑夜前行?!?/p>
聽出傅懷斐的灰心喪氣,桑巖趕緊握住他的手。
“怎么會呢?我從十四歲第一次見到您時,簡直是驚為天人,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像父親一樣,做一個好管家,永遠照顧您。您是那樣優秀的人,沒人會不喜歡您,我相信沈醫生一定會愛上您?!?/p>
面對桑巖的鼓舞,傅懷斐心里冒一點火星。
但想到許殉,他還是很遲疑,“可是,小旬也很招人喜歡?!?/p>
桑巖立刻拉踩,“他怎么能跟您比?”
傅懷斐小聲說,“我父母一直喜歡他,從小就偏向他,還說我……”
桑巖的心為傅懷斐提了起來,“說您什么?”
“還說我是……戲精?!边@兩個字,傅懷斐簡直說不出口,他悲憤道:“他們說不慣著我,是因為我自己會嬌慣自己?!?/p>
桑巖捂住嘴巴,“天吶,怎么會……”
他無法想象傅懷斐小時候竟然遭遇過這些。
因為桑巖的心疼,傅懷斐吐露更多,“他們還說我事多?!?/p>
桑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老傅先生跟太太,他們怎么能這樣?”
傅懷斐抽噎了一下,“他們就是這樣,還叫我是燒火的丫頭,讓我把頭繩綁起來。”
桑巖頓了頓,“為什么是燒火的丫頭?”
傅懷斐目光幽怨,“說我火氣旺,心眼小?!?/p>
桑巖:……
桑巖:“實在是太過分了!”
怎么能罵人是燒火丫頭呢,而且先生哪里心眼小了?
先生身體那么虛弱,桑巖倒是希望他火氣旺!
這要不是傅懷斐的父母,而且對他還不錯,桑巖現在就去找他們拼命了。
-
許殉開著車駛出別墅,路過白樺林時,沈亭州忍不住朝外看去,“去哪兒?”
許殉沒回答,反而問,“今天玩得開心嗎?”
感覺這是一個送命題,沈亭州謹慎回答,“還好。”
許殉面容平靜,語氣也平靜,“拍視頻了嗎?”
沈亭州點頭,“拍了幾個?!?/p>
許殉:“所以那只貓真的會跳肚皮舞?”
沈亭州:“理論上不會,實際……人為操控著可以跳?!?/p>
那只舞娘貓非常可愛,尤其是穿著舞娘服的模樣,搞得他都想給深深它們做一套了。
許殉嘆道:“看來是時候讓深深也學點技能了。”
沈亭州:“……別了吧?!必堌埦蛻摕o憂無慮,不能雞娃貓貓。
許殉側頭看了沈亭州一眼,“你不是喜歡?”
沈亭州的心虛再次冒出頭,人強作鎮定道:“也就那樣。”
許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說,“上午我給它們洗了澡,剪了指甲?!?/p>
居然干了這么多活兒,沈亭州驚訝,“是不是很累?”
許殉嗯了一聲,“累?!?/p>
沈亭州噎了一下,“那……晚上早點休息。”
許殉向沈亭州發起一個靈魂問題,“如果貓今天這么累,也只是會得到這樣不輕不重的關懷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