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驚呆了。
他不是驚訝于珍珍的狀態,而是被村子里的人們震撼到了。
他從沒見過這么多人為了救兩個非親非故的小女孩,這么齊心配合。
胖嬸喊道:“大夫!救命?。 ?/p>
其他人也喊著:“大夫!救救孩子??!”
大夫回過神來,受到他們的感染,他速度飛快,找到珍珍的手腕,細細把起脈來。
脈象弱得幾乎都要摸不到了,他花了不少時間診斷。
他心中有數了,抬起手,拿回脈枕。
胖嬸急著問:“大夫,您說話??!到底能不能救?”
“是呀是呀!大夫您別有顧慮,不管要花多少錢我們都出!”
大夫說:“你們別急,讓我想想……這位姑娘她是血虛導致陽氣外泄,風氣內動,應該是常年饑餓勞累導致脾胃虛不能榮肝腎……”
“有沒有生命危險啊大夫?”胖嬸急得不行。
“救治還算得上及時,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。”
麗娘問:“請問大夫,她為何一直昏睡?”
“氣血行滯,我開幾副湯藥看看,只是這病得養,不好治根?!?/p>
胖嬸拉過麗娘,低聲問她:“這是不是花老板說的低血糖???”
麗娘也不確定,她皺著眉頭搖頭:“不知啊……”
大夫聽見她們對話,好奇地問:“你們說什么?低血什么?”
胖嬸搶著回答:“低血糖,我們花老板懷疑是低血糖!”
大夫說:“從未聽過這個名字,她人可在這?有把過脈?”
胖嬸說:“那倒沒有,但是她無所不知的!”
大夫好笑地說:“難道是神仙???那還請我這個大夫干嘛?”
他開好藥方,問:“你們誰去到我醫館里拿一下藥?回來趕緊煎了喂她喝下!”
車夫說:“我去!我有牛車!”
他帶上藥方嗖地一下就跑出去了。
麗娘抱著珠珠,請大夫幫珠珠也把個脈。
“這小女孩看著情況要好多了?!贝蠓虬淹昝},說。
“只是長期未進什么食物,身體有些虛,我再開些藥補一補,你們看是要貴一些的還是便宜一些的?”
麗娘說:“大夫,貴的,要貴的?!?/p>
大夫笑了:“你們和她們兩個是親戚?怎由得她們落到如此地步?”
麗娘說:“我們不是親戚,只是住在一個村。”
大夫說:“倒是俠義??!”
胖嬸又問:“那現在怎么辦?她還不醒。我們就這樣干等著嗎?”
大夫坐著,不緊不慢地開口:“無他法,先等著吧,等她醒來我才好施針,現在她行氣不足,強行調起來恐怕有危險?!?/p>
麗娘心里糾結了一會,她不能確定珍珍得的是不是低血糖,可現在看來拖不得了,如果一定要有人負責,就讓她來吧。
“胖嬸,我信花老板的,我們給她喂巧克力和紅糖水吧!”
胖嬸早就等著這句話了,她使勁點頭:“哎!我現在就去??!”
誰料阿滿早就把巧克力放在手邊了,她遞給胖嬸,啊啊呀呀地往廚房比劃。
“行!我來喂,阿滿你現在就去煮紅糖水!”胖嬸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胖嬸把巧克力的外包裝拆下來放進自己袖袋里:“麗娘,你幫我把珍珍的嘴巴掰開?!?/p>
麗娘應了一聲。
正要去碰珍珍呢,大夫怒斥一聲:“你們干什么呢?可不能瞎喂藥??!”
麗娘被他嚇了一跳,忙解釋道:“這不是藥,這就是吃的小零食?!?/p>
“那也不行!你看看、你看看,黑乎乎這么大一塊,放在她嘴里卡住了怎么辦?簡直沒常識!”
胖嬸當機立斷:“信花老板的,喂!”
大夫說:“好好好,你們執意要喂,到時候出了什么事可別來找我!”
麗娘拿一根木調羹,將珍珍的嘴巴打開,讓胖嬸把巧克力往里塞。
大夫一邊看一邊搖頭:“你們??!要喂湯藥的??!這怎么可以?你還指望她嚼碎了咽不成?”
“唉,村婦無知??!”
沒人搭理他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珍珍身上。
巧克力在嘴里慢慢融化,到紅糖水煮好時,已經化得差不多了。
胖嬸見阿滿走來,喊道:“糖水來了!糖水來了!”
她把珍珍扶起來,麗娘拿小調羹喂。
大夫說:“瞎搞啊瞎搞,就算這東西有用,你們別忘了她嘴里還有那個黑色硬物,你們就這樣往里灌,不怕她噎著嗎?”
胖嬸說:“對啊,看看巧克力還在嗎?”
麗娘拿調羹在珍珍嘴里輕輕翻找,說:“不在了,已經完全化了?!?/p>
大夫疑惑地自言自語道:“竟然會化?”
半碗紅糖水進肚,珍珍的手指動了動,悠悠轉醒。
她十分虛弱,看見這么多人,還以為自己已經下了地獄,直到看見珠珠。
珠珠喊道:“姐姐!你醒啦!”
珍珍握住她的手:“珠珠,你怎么也下來了……是我沒有照顧好你……”
珠珠說:“姐姐,我們不是下來,我們是上來啦!好多好多人把我們帶上來了,這里有好多好吃的呢!”
珠珠剛剛就已經喝了一碗粥,吃了兩個雞蛋羹,此時手里還拿著一塊巧克力。
“姐姐,這個東西好好吃,又甜又香,珠珠吃了一小塊,這些給姐姐留著的?!?/p>
珍珍從珠珠的只言片語中明白了一切,自己算是徹底活過來了。
她眼淚嘩嘩地往下淌,情緒激動,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。
麗娘幫她擦去眼淚:“妹子,你們都得救了,此時在花老板的旅館里,放心吧?!?/p>
珍珍是知道花老板的,她在繡坊的那段時間,繡坊剛剛成立,那會還沒有繡樓,只是一個雪天里溫暖的小帳篷。
花老板那時就已經是所有繡娘心里的仙女了。
她當然也知道。
在她被關在地窖的那段日子,她也幻想過,有一天神仙般的花老板會知道自己在受苦,她會來救自己出去。
只可惜日復一日的饑餓、悶熱和黑暗漸漸消磨掉了她的希冀。
當一口溫熱的紅糖水喂進她嘴里時,她才真切體會到了活過來的感覺。
門外花卷急切的聲音傳來,大家才發現天已經黑了,花卷邊跑邊問:“救出來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