鳴女坐在無限城中央的平臺上，撥動著手中的越氣。

“當啷”！

琴弦發出一聲響動，無限城上空頓時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的通道。

嘩啦啦——

大量的碎肉伴隨著粘稠的血液，從通道中傾瀉而下，統統落在了鳴女面前的平臺上。

鳴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。

她本想詢問發生了什么，但潛意識卻在拼命地阻止她這么做。

如果真的問了，自己一定性命不保！

果然，下一刻這些粘稠的血液和大量的碎肉便聚合到了一起，逐漸塑成人形。

然而隨之浮現的數道刀痕，卻讓這個人形再次潰散成一地碎肉。

這些碎肉接連嘗試了幾次，總算勉強湊成了人形。

接著，這個人形慢慢顯現出原貌，正是鬼舞辻無慘！

鳴女全程都在收斂自己的視線和感知，更是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。

體內來自血液的共鳴，不僅能讓她感知到鬼舞辻無慘此時的狼狽。

更能感受到他無比強烈的恐懼和憎惡。

但鳴女卻連一點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。

她只能將頭埋得低低的，生怕觸怒鬼舞辻無慘，導致自己成為泄憤的對象。

此時的鬼舞辻無慘剛剛恢復人形。

因為是分裂成大量肉塊逃跑的緣故，他的那套西裝禮帽還留在云取山上。

整個人，竟是連一件遮擋的衣服都沒有。

“咕……”

鬼舞辻無慘忽然躬身如蝦，狠狠地嘔出了一大口鮮血。

當他再次抬起頭時，外表和發型都發生了變化。

原本看上去是一名男性的他，此時竟成為了一名將頭發盤在腦后的女性！

“變成這樣，那家伙應該不會再認出我來了吧……”

他緩慢起身，不顧嘴角還不斷有鮮血溢出，眼睛死死盯住了鳴女。

“哼，算你識相！”

沒有感知到鳴女腦海的想法，鬼舞辻無慘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
但下一刻，他便伸出手來。

只見他伸出的手臂頃刻間便膨脹起來，外表更是變得赤紅，浮現出大量黃色的眼球。

原本手掌的部位更是變成了長著無數尖牙，流淌著粘稠液體的大嘴，狠狠地咬住了鳴女的身體。

“但是，我現在火氣很大！”

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吞噬聲響起。

當鬼舞辻無慘松開“手臂”時，鳴女只剩下頭顱，頸部和半個肩膀以及手臂。

其他的地方，都已經消失不見。

即便已經成為了鬼，但這樣的傷勢和被吞噬的劇烈疼痛，還是遠遠超出了鳴女的承受能力。

但她卻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，生怕鬼舞辻無慘再對她施加懲罰。

“真是無趣！”

鬼舞辻無慘像是丟棄一只破布娃娃一樣，隨手將殘缺的鳴女丟到了一邊。

他順手拾起了鳴女的那套黑色和服，披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
回到了讓他最有安全感的無限城，變換了樣貌，又凌虐了下屬。

心頭的憎惡和恐懼消散了一些，現在的鬼舞辻無慘總算恢復了幾分理智。

“把黑死牟給我叫過來！”他冷冷地命令道。

鳴女艱難地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挪動著自己的殘軀，來到了琵琶的身邊。

接著彈奏了一聲。

“當啷！”

在鬼舞辻無慘眼前的地面上，突然出現了一個方形的通道。

一個穿著紫色打底，有著黑色花紋羽織，腰間佩戴著一柄血肉構成的打刀，整體造型如同武士的男人從通道中出現。

這個男人的臉上，同樣有著暗紅色的斑紋。

然而令人感到驚異，甚至是感到惡心可怖的是，他竟然長著足足六只眼睛！

中間的兩只眼睛上，赫然浮現著“上弦”和“壹”的字樣。

上弦之壹，黑死牟！

對于忽然出現在無限城中，黑死牟似乎并不感到意外。

但是當他緩緩抬頭，看見此時鬼舞辻無慘的樣貌后，臉上卻滿是驚色。

當然，黑死牟驚訝的并不是鬼舞辻無慘為什么變成了女人，還穿著鳴女的衣服。

六只眼睛所緊緊盯著的，正是鬼舞辻無慘身上，那沒有被衣服遮蓋住的傷痕。

那些傷痕橫踞在鬼舞辻無慘的身上，周遭蠕動著大量的肉芽，似乎想要“縫補”。

然而這些肉芽卻在接觸到傷痕時，瞬間變成了點點灰燼。

這種熟悉的傷勢……

黑死牟有些恍惚，隨即便是強烈的難以置信！

“這……這不可能！”

鬼舞辻無慘的臉色異常陰沉，語氣也極其陰冷：

“沒什么不可能的，這已經發生了！”

“你不是說，親眼見到繼國緣一已經死了，而且還將他腰斬了嗎？”

時隔三百年，再次聽到繼國緣一的名字，黑死牟的神情依然發生了劇烈的波動。

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放，當年與繼國緣一的最后會面。

繼國緣一，肯定已經死了！

而且他的身體，也被自己親手腰斬。

連帶著那只自己親手制作，送給他的笛子一起，斷成了兩截。

鬼舞辻無慘繼續說道：

“還有，你我確實已經將所有日之呼吸的劍士，都殺干凈了吧。”

黑死牟下意識回應道：

“沒錯，我……”

這話還沒說完，黑死牟的六只眼睛中，那難以置信的意味幾乎要化為實質！

他很清楚，鬼舞辻無慘的問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。

而對方既然這么詢問自己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！

果然，鬼舞辻無慘指著自己身上的傷痕，放聲道：

“同樣的傷痕，還斬在了同樣的位置上！”

“而且那家伙還跟我說，他從地獄里回來了！”

“繼國緣一那家伙明明只是人類，他憑什么能死而復生？！”

黑死牟低下了頭，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鬼舞辻無慘的質問。

砰！

一聲悶響，鬼舞辻無慘的手，狠狠地拍在了黑死牟的肩膀上。

那張原本秀麗的女性面孔，此時爬滿了猙獰的血管：

“告訴我那家伙葬在哪里，我現在就要親自去……”

“不！還是你自己去尋找那家伙的墳墓！”

“掘開他的墳墓，給我看清楚，繼國緣一的尸骨是不是還在里面！”

“我必須要弄清楚，我遇到的究竟是繼國緣一本人，還是一個僥幸獲得了他的傳承和記憶的冒牌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