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玉惜一直知道傅明彥是個很細心的人,卻沒想到細心到這個地步,能夠在這么遠的距離情況下看到老太太受了傷。
顧玉惜自己明明認識了老太太多年,卻沒發現她現在腿腳不方便。
孫宜貞老太太性格倔強,平生不愛麻煩人,但是面對蹲下身子的傅明彥也只能夠伏在他的背上。
“謝謝你。”
老太太崴腳有一段時間了。
先前崴腳后,就一個女孩子路過,她剛開口求助,對方就跑了,她對于嚇到了這個女孩子愧疚,加上想到了女兒心中難受,就在原地哭了一會兒。
現在有人來了, 也不用求助公園的管理人員。
老太太干枯的手環住了傅明彥的脖頸,“把我送到門衛那里就好了?!?/p>
老太太想著的是,麻煩門衛李老頭幫忙給她背回家。
上了年齡的人骨頭的鈣流失,加上這個年代就沒什么胖子,干瘦的老太太估計也就七十來斤。
傅明彥背著老太太后很輕松地站了起來,遠不如在農村干農活累。
“還是得送到醫院,年齡大了一定要注意不要摔倒,要是出了問題,更得第一時間醫治。咱們也不用麻煩別人,您就麻煩我就可以了?!备得鲝┱f道,“玉惜都說了,她說把您當做干媽,您對我這個女婿有什么不滿意?不愿意我背著?”
老太太輕輕拍了拍傅明彥,對著顧玉惜說道,“我以為你找的愛人性格沉默,沒想到還挺能說話的?!?/p>
“玉惜就不愛說話,我要是再沉默,那豈不是屋子里安安靜靜的?”
傅明彥知道顧玉惜對于沒有看出來老太太崴腳,心里頭有點愧疚,刻意插科打諢。
顧玉惜也站在了傅明彥的身側,“孫姨,我們在農村的活挺重的,他還負責開荒,就讓他背著您,安安穩穩的不會摔倒。”
年輕的脊背托起了瘦弱的老太太,孫宜貞想到了曾經的丈夫,在外人面前是威風赫赫的高級干部,他也曾這樣背著她。
或許是才生了風寒,心里頭寂寞,就讓她這個老婆子伏在年輕人身上一陣。
說是送到醫院,但因為醫院太遠,大晚上的也不方便,最后到的是顧家,讓裴瓊芳給捏骨頭看看。
X光對人體有一定的輻射,到了后世也有中醫來用摸骨的方式來判斷傷口情況。
裴家是中醫世家,在西醫的體系漸漸完善以后,裴家也有不少人如同是裴瓊芳這樣的,專攻西醫,但是那些中醫的手藝活還是會的。
裴瓊芳就會捏骨、正骨、接骨。
仔仔細細捏過以后,裴瓊芳確定了只是脫臼,用了藥酒給老太太反復摸腿腳,之后使用巧勁兒一送,就把老太太脫臼了的腳給歸位了。
“讓子深送您回去吧?!?/p>
裴瓊芳想著的是讓兒子送老太太回家,傅明彥已經把人給背起來了。
“弟弟年齡小,我在農村是做慣了活的。還是我和玉惜去吧?!?/p>
·
馮大石還活著的時候,因為養子都去世了,女兒尚未降生,申請的房子是最小的三室一廳。
七十平的房間格局緊湊,進去首先見到的就是家中張貼的用玻璃裝裱好的四張烈士證。
馮愛國、馮愛黨、馮愛民。
三張烈士證是屬于夫妻兩人養子的,最后一張烈士證則是馮文芷的烈士證。
老太太見著傅明彥看著烈士證,對著傅明彥說道,“以前老頭子還活著的時候,不這樣掛著?!?/p>
如果可以,老太太不想把四張烈士證這樣高高懸掛起來。
這是政治上的榮譽,于個人卻是一道道傷疤,提醒她,她的四個孩子都沒了。
但是不這樣掛著,老太太害怕,害怕別人沖入到她家中,破壞她這個家。
馮大石護著她,她這個曾經資本家的小姐也可以安安穩穩低調地活著,74年以后,就只剩下她一個了。
孫宜貞老太太甚至想過去死,內心又有一個聲音讓她不要死。
活要見人、死要見尸,都說女兒死在了中蘇沖突的邊疆,但是活不見人,死不見尸,她還對著武裝部的領導哭了很久,表示希望他們找到女兒的尸骨,她怎么能死呢?
想到了女兒,老太太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。
“你們坐?!崩咸f道,“燒水……”
“我來吧?!备得鲝┱酒饋碚f道,“這些天您腿腳不方便,我們過來幫忙?!?/p>
用鋁制大水壺燒了一壺開水,給保溫瓶里面已經溫了的水更換好,已經溫熱的水倒出來給老太太洗漱用。
傅明彥把洗臉盆、洗腳盆端出來,讓老太太自己洗漱,顧玉惜在旁邊等著,而他自己在老太太的臥房里,把鋪蓋給老太太整理好。
床頭柜上有一個玻璃相框,里面是短發穿著軍裝的女孩子,她的胸前別著的是大紅花,精神奕奕地看著鏡頭,身側有兩個老人。
一個是面上有一道傷疤的男人,還有一個則是年輕一些的孫老太太。
傅明彥走出了房間門,老太太也洗漱完了,傅明彥離開家門的時候,看著老太太已經用家里頭留下的那根拐杖一瘸一拐回到房間里。
瘦弱的身體讓傅明彥想到了照片上的人,那個死在中蘇沖突上的女兵馮文芷,五官輪廓肖似孫老太太,只有一雙濃眉像已經逝去的老爺子馮大石。
“今天幸好你看出來了,要不然風吹著說不定要感冒的。”
顧玉惜的開口讓傅明彥回過神,“明天早晨幾點過來?”
“讓子深來?!鳖櫽裣дf道,“明天一早,你帶著爸還有妹妹去看**?!?/p>
【作者有話要說:當當當,昨天和今天準時12點更新了,求讀者老爺們的打賞~老奴在這里祝讀者老爺們情人節快樂!老奴就不過節了,帶著讀者老爺們的期盼繼續碼字去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