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雙劍眉讓傅明彥恍惚了一下,他覺得這雙眼有些眼熟,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。
在哪兒?
“同志?”王翠花把雷鋒帽整理好了以后,一邊抬頭一邊開口。
沉思被打斷。
在紗布口罩下的嘴動了動,王翠花見著傅明彥已經回過神了,無聲嘆了一口氣后悔自己剛剛開口。
但是王翠花只能夠說道:“是這樣對準了,按下這個按鈕就可以對嗎?”
這頂雷鋒帽偏大,王翠花整理了以后,正好把頭發往下壓了些,重新把眉毛給遮住了。
王翠花仰頭和傅明彥說話的時候,讓人第一眼注意的是她臉上嚴重的燒傷疤痕。
傅明彥在王翠花開口以后,所有的思緒中斷了,此時微微頷首。
“是的,我現在過去拍照。麻煩你了?!?/p>
“不客氣?!蓖醮浠戳烁得鲝┮谎?,想說什么,又咽了下去。
等到傅明彥過去了,一行四人站在花壇旁,身后是紅色的**。
傅平本來有點不放心的,但是相機已經給了對方,對方是個女同志,要是真的搶相機也追得上,他就暫時放下了心,咧開了嘴。
“一二三。”王翠花喊著口號,舉起了相機,閃光燈亮起,四人齊齊笑了起來。
顧玉惜更是微微側過頭,貼著傅明彥,照片固定住這一刻的美好。
王翠花拍完了以后站在原地等,等傅明彥過來了后,把相機帶子從脖頸上掀下來,還給了對方。
“謝謝?!备得鲝┑乐x完了就想離開,而王翠花叫停了他。
王翠花注意到了傅明彥的走神,甚至后悔那個時候的開口,在拍照以前就想問的,怕耽擱對方的事,一直忍到拍完照片才開口。
王翠花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:“同志,我剛剛看到你走神了,是以前見過我嗎?”
傅明彥因為王翠花的話愣了一下,然后說道:“就是覺得你看起來有點眼熟,應該是認錯了?!?/p>
上輩子傅明彥作為一個走南闖北,經營出產業的成功商人,他和很多人打過交道。
傅明彥的記憶力也算是不錯,在他的印象里,沒怎么和臉上燒傷的人打交道過,傅明彥猜想,或許是王翠花是和哪位曾經有過接觸的人長得有幾分相似。
但是上輩子的人和事太多又冗雜,具體像誰也想不起來,沒必要和眼前的人提起,于是也就輕飄飄用認錯兩個字來概括。
整個國家有近十億的人口,人和人的相似并不罕見。
王翠花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來,還是鼓足勇氣開口。
“你能不能想起來,我像是誰?”王翠花把自己的帽子往后撥了一下。
她看向傅明彥,誠懇地對著傅明彥說自己的事情,希望引起對方的重視。
“同志,這對我挺重要的,我頭上受了重傷,什么都不記得了,我先前經歷過一場拐賣,根據別人的分析,我應當是從北京被拐賣到那個村莊的,所以,我就想著來到北京,我想在北京找到自己的家人?!?/p>
王翠花熱得冒汗還要戴帽子就是因為頭上受傷,腦袋上很大一個疤,陰天下雨都會疼,北京冬天的風又大又冷。王翠花長年累月戴帽子,躲避風寒。
人活著就想要知道自己從哪兒來這個問題,尤其是王翠花經歷過磨難,只憑著自己口音孤身到了首都,就更想知道自己從哪兒來。
王翠花的聲音有些難過,她夢里有看不清面貌的溫柔女人聲音,還有男人的爽朗笑聲。
王翠花想著,那是她的親人吧,她的親人肯定是念著她的,她希望能夠早日和父母團聚。
“明彥哥,這邊!”顧玉惜沖著傅明彥在擺手。
王翠花立即緊張起來,生怕眼前的人直接走了。
傅明彥看了一眼顧玉惜,目光又落在王翠花身上。
他同情對方的遭遇,但是更覺得只怕是弄錯了什么。
上輩子他主要是做珠三角、長三角的生意,來過北京,卻待得時間不長,也在北京沒見過幾個人。
“這位女同志,我是江川省人,第一次來北京,聽口音您是北京人,我來北京見的人也不多,恐怕認錯的概率比較大?!?/p>
王翠花連忙鞠躬:“同志,您住在哪家招待所,我看你們的裝扮像是過來北京有事順帶來參觀的,我能不能在您所下榻的招待所等著,等到您游完以后回來了,仔細回想一下在哪兒見過我,或者是眼熟的人,我對我的過去毫無頭緒,實不相瞞,我這個歲數父母應該還健在,我怕……”
王翠花不愿意說出最糟糕的事情,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是這世間最為殘酷的事情。
她到首都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,**來來往往都是人,無數人從她眼前經過都忽略了打掃衛生的她。
頭一遭有這樣的希望,就算只是縹緲的希望,王翠花也想抓住它。
傅明彥看著對方的眼睛,那雙眼里滿是忐忑,生怕他拒絕。
被拐賣又失憶……傅明彥同情對方的遭遇,最后還是把大院的地址告訴了對方。
前幾天回來差不多是六點鐘的時間,就約定六點多讓她在大門那里候著。
不過傅明彥也不忘記提醒對方,“可能還是想不起什么,對你可能沒什么用。”
“那也沒關系?!蓖醮浠ù蟠蠓椒降貙χ得鲝┥焓?,“麻煩你了同志,我不耽誤你們行程了?!?/p>
傅明彥上前握住了王翠花的手。
對方干慣了粗活,掌心粗糙,四只指頭的指根部位是厚重的繭,虎口也有重重的一層老繭,另外右手的食指關節也有一圈繭。
松開了王翠花的手,傅明彥回到了隊伍里。
“剛剛那個大姐是有什么事情嗎?”顧玉惜上前詢問說道。
“我剛剛讓她拍照的時候,覺得她有些眼熟,可能見過類似的人,她就問我能不能想起來更多的信息,她說她失憶了。想知道家人的信息?!?/p>
“哎呦。”傅平連忙說道:“那你別跟我們一起了,你仔細想想看,能不能幫人回家?!?/p>
“沒事,我和你們一起轉一轉走一走,說不定還能想起來些什么?!备得鲝┱f道。
到六點見到王翠花的時候,傅明彥當真想起來了點東西。
不過并不是想到王翠花像誰,而是想到了對方那奇怪的老繭來歷。
手指指根處的老繭像是持單杠而產生,部隊的綜合訓練里,拉單杠做引體向上是必須的項目。
而虎口和食指關節的老繭也不是尋常干活可以產生的,那是常年用槍訓練甚至持槍而摩擦出來的老繭。
【作者有話要說:本來說明天更新,但是今天有點時間,加更就放在今天好了!
這是為[愛吃滋補清蒸雞的孫智]大佬的加更,明天中午12點照常更新。
P.S.要是還有有錢的讀者老爺們打賞禮物之王,都會計算加更的。】